【盾冬】布鲁克林之旅（一发完）
巴奇还没想起小个子的名字。
他甚至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反抗洗脑了。等他找回理智，就发现自己已经逃出来了——远离九头蛇，远离那台洗脑机器。
只带着一身伤和零星的记忆。
于是在救回自己的命后，巴奇买了一张通往布鲁克林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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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奇盯着窗外发呆，列车正驶过布鲁克林大桥。 夏天很热，四五点钟的阳光依旧灼人。橙黄的光穿过玻璃，直直打在巴奇的身脸上和身上。
他不得不微眯起眼睛，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看向外头，而不是像大多数乘客那样低下头或者背过身去。
巴奇感到放松，他甚至喜欢上阳光直射皮肤的焦灼感，连关节都是热的。那感觉，就像身体正从冰层下解冻苏醒。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瘦小的老妇人，穿着天鹅绒的黑色连衣裙，外套是鹅黄色的昵子短衣，约摸有六十岁了。她坐姿挺直，丝毫不显颓势，膝上放着一个紫色的小手包。银灰色的头发被梳成一个精致的发包，一丝不苟却不沉闷。
她可能是为退休教师或者医生。不属于冬兵的记忆让巴奇做出这个评价。
巴奇还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刚晒出来还湿润的衣服，混合着洗衣粉和午后阳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
巴奇被拉进回忆，记忆中有一个“她”。
她也有这种味道，似乎还掺着一点苦味，像是消毒水?她也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优雅又温柔。她同样脊背挺直，身材瘦小却坚韧。
她更年轻，也经常笑，但笑容里总有淡淡的疲惫。她会笑着揉揉巴奇的头发，然后说……
旁边的老妇人朝巴奇笑了一下。
巴奇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太久了。他赶紧抽回神，局促地的移开目光，尝试把它们放在桌面或者地上。
“你到哪一站下?孩子。”老人似乎看出他的不安。
巴奇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过一会儿答道：“ 布鲁克林。”
他对自己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怕会表现出没有礼貌或者不耐烦的样子，他真得还挺喜欢这位女士。
于是他想再说点什么，却想不住来，最终试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在巴奇的记忆中，他还没做过这个。但从老人的表情推测——或许他做得不错。
如果巴奇脑中有足够多的词汇，他应该知道这种表情可以描述为“慈爱”。
“真巧。我也到布鲁克林，去见一位老朋友。”
老人的眼睛像一泊温柔的湖水。巴奇慢慢放松下来。
“她叫苏珊娜，比我高大多了。我们从八岁开始就混在一起，你大概没法想象一个高大的黑人女孩和一个瘦小的白人女孩整天黏在一起上蹿下跳的场景……”
说到这老人忍不住笑出来，眼角的皱纹好像都盛满着幸福的记忆。
“我也有一个朋友。”巴奇忍不住插话，他想到小个子，他很自豪自己有话可以说了。
“嗯。”老人示意他继续。
“我记得我们住在一起…记得那个公寓的位置。小个子，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像他的心一样…”
巴奇说的很慢，还有些语法不对的地方，但老人在认真地听。
“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他很瘦，经常咳嗽。如果等太久…他一定会生病的。”
“你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吗？"老人似乎有些担心，“布鲁克林这些年变化很大…”
多久没有联系?
巴奇想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忘了很多东西，包括重要的东西……”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起小个子的名字)
巴奇被这个意识挫败到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 “不过…他一定会等我的。”
“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 老人不再多问，“别担心，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史蒂夫。”巴奇突然说：“他叫史蒂夫。”
他马上为自己曾忘记过这个名字感到羞耻。Steve几个字读起来明明就像刻在他的舌尖。
巴奇刚想低头，就撞进老人笑得弯弯的眼睛。
她说：“那‘史蒂夫’一定很期待见到你。和你做朋友是件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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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奇记起来了。“她”是萨拉——史蒂夫的妈妈。
每次史蒂夫生病，巴奇都会守在他床边。当萨拉工作或者上夜班回来，她会笑着揉揉巴奇的头发，她说：
“谢谢你，巴奇。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史蒂夫的幸运。”
“不，这是我的幸运才对。”巴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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